断奶拉布拉多?
我靠在椅背上,轻轻按揉着微微发胀的腹部,心情颇为复杂。窗外,乌云遮住了半边天,天仿佛要塌下来似的,我不禁打了个寒颤。突然,耳畔传来汪汪的犬吠,声音十分刺耳,我心头的火气“腾”地一下就冒出来了——是隔壁家的那只犬又跑到我们家门前拉屎了!我抓起椅子扶手,就想冲出去狠狠地教训这只不懂事理的狗。“嘘!”一直在我身旁安静地躺着的小哈巴突然颤颤悠悠地举起前爪,对我发出警示。我微微一怔,慢悠悠地放下椅子,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。
20分钟过去了。当我重新回到椅子跟前坐定时,脸上的怒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挂着的笑意。眼前的小哈巴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我,双眼发出两颗晶亮的小光点。
这只可爱、温顺的小狗,对我有一份特殊的感情。我是它的第5任主人。两年前,由于邻居不堪它的顽皮胡闹,把它卖掉了。当时的我,因厌倦城市的喧嚣,正沉迷于垂钓,便不顾朋友的劝阻,把这只“淘气包”带了回来。当它第一眼看见我从邻居家牵过来时,两眼放光,兴奋不已,欢快地摇着尾巴,围着我不停地转圈。我蹲下去摸摸它的头,它就把前爪抬起,轻轻地在我腿上厮磨。从此,我们便形影不离,每日相伴于青山绿水中。它善跑爬,识水性,尤喜跳跃,常能给我带来无数的欢乐。但是,如今这只曾经给我的生活中带来不少乐趣的小精灵,却让我陷入两难的处境,我该怎么办呢?
小哈巴是我给取的名。它的真名我一点都不喜欢——狗鼻子长,还老是好打喷嚏。前四名主人共赋予它的名字分别是“虎子”、“灰狼”、“大黑”、“花花”。但每次给它取名,没过几天,它不知哪一点惹了主人,便会被一把薅住耳朵,或屁股上挨一脚,然后就被原样送还给我了。有一次,邻居王大妈看见它时,还傻乎乎地问我:“这狗怎么老是你家的?”我对它的到来早有心理准备,于是轻轻地抚摩着它的头,对它讲述着从前主人对它的好,以及我们即将分离的痛苦。它静静地听着,眼里似有泪光闪烁。
我端详着小哈巴,它个头中等,呈黑褐色,长4尺有余,宽约2尺。它的耳朵直立,尾部长毛,尖细柔韧。鼻体呈褐色,鼻孔圆而大。嘴阔大,门齿突出,上下整齐。胸廓开张,腹大,四肢较肥。脊背平整,身体稍向前倾,行动敏捷,体态匀称。我抚摸着它光滑、柔软的皮,心里充满怜爱。但一旦想到它即将离开我时,心中便涌起阵阵酸楚。
其实,我清楚得很,这次小哈巴“回炉”绝不是它本身的过错。它的第五任主人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。一天,小女孩带它到河边游泳时,它贪玩跑得太远,在水中捉鱼时绊到了石块,摔在水中不动了。小女孩吓得大呼小叫,把我怕狗的小姑妈召唤来,急得小姑妈一路哭喊着回家拿打捞工具。当我到达现场时,人已散了,狗还漂浮在河中。我一边骂着小姑妈,一边卷起裤腿,跳入水中把它们捞上来。我把狗塞进小车里,送到附近兽医院。但由于溺水时间过长,小哈巴的肺严重水肿,虽然经药物和针剂治疗,但它的身体再也没有恢复原先的活泼状态。
“它不会折磨你太久的。”女友琳达劝慰我说。
小哈巴自从来到我身边,身上的病就没断过。它得过痢疾,住过院;曾被车轧伤,肋骨断过几根。今年7月,它患肠胃炎时,大便里甚至出现了一条3尺多长的蚯蚓!但它那份倔强、那份耐力却让我为之喝彩。现在,它又因我的“无知”而遭受折磨,虽然我清楚它最终将战胜痛苦,但内心的痛苦又怎么能减轻呢?
“你的小哈巴真漂亮。”卖狗的小伙子夸道。
小哈巴前腿直立,后腿稍弯曲,尾巴长而垂直,两耳稍聋,右眼有斑点,左眼有时流泪。
“它的毛病是有点胆小。”小伙子坦率相告,“但它很乖,很通人性。”
我们离开宠物市场,我让琳达送小哈巴回家。一路上,小哈巴静静地靠着我,眼神忧郁,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。到了我住的小区,我让它在车道边等着,然后跑上楼去取给它准备的行囊——一个大背包。走到车旁时,小哈巴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远方。我无奈地叹了口气,一把抱起它来,放进背包。它挣扎了一下,我便轻轻地拍着它,对它说:“乖,要听话,我们到一个很好、很美的地方去休养。到了那里,你又能和那些小动物们一起玩了。”它不悦地吼了一声,目光中流露出对它的“归宿”的抗争。